林明燦的好手藝,傳承自精通臺式料理的父親,人稱「囡仔師」的國寶級總舖師林添盛。當年還是國中生的他,每到週末便會跟著父親前往現場幫忙洗碗、洗菜、擺桌、端菜,頂著高溫的工作環境,卻從不覺得這是一份苦差事,他笑著說:「那時好像在玩,還有得吃!」
升上高中後,林明燦就近選在內湖區的機車公司半工半讀,週末則利用空檔幫忙父親一同辦桌。直到退伍後,因公司將總公司遷移他處,當時已經結婚生子的林明燦輾轉來到兄弟大飯店,從每月薪水八千多元的小工做起,遇上兄弟象隊成立之初,還能見到李居明和幾位元老級球員在飯店內出沒,也成了他在兄弟大飯店工作時的有趣回憶。
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,在兄弟飯店工作的第九個月,父親因為車禍開放性骨折無法工作,當年二十四歲的林明燦回到家中,跟著辦桌班底的老師傅們再次從頭學起,個性向來按部就班的他總是說:「我去一個地方都是從頭開始,因為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規矩,我一定要從洗碗開始才會知道人家廚房裡的規矩。」當年想學做菜,還得故意拿起醬油假裝加入鍋裡,老師傅看見了便會一邊制止一邊說出:「這個不能加醬油!這個鹹度可以了!」他便趁機試吃並把口味記在心裡,時間一久也練就了一身紮實的好底子。
直到現在,林明燦猶記父親生前經常掛在嘴邊的:「做一次就要記到死!」每當父親在刻花時,他總在一旁慢慢看,父親就在一旁慢慢刻,父子之間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」的默契,直到民國八十八年適逢六十五歲的父親,這才正式交棒給四十歲的他,十六年基本功的磨練,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獨當一面。
古早味的法則──按步驟、不偷工
「佛跳牆一定都是料灌下去馬上蒸煮,火侯要大,一定要蒸超過四十分鐘,還要看湯有沒有滾,要放筍片、芋頭、排骨、栗子、鳥蛋,沒有現場做絕對不一樣!」一邊分享著如何煮出美味的佛跳牆,一邊比劃著胸前因為長年拉抬蒸籠導致骨頭移位的歲月痕跡,現在的林明燦從掌廚者進化總指揮,到了現場總要親力親為品嚐試吃,佛跳牆的芋頭煮到化開入味後才能端上桌,吃在口中不變的古早味,是他對每位客人負責任的態度。
對於辦桌必吃的蒜頭雞湯,林明燦根據多年經驗分享:「辦桌可以煮出漂亮的雞湯是因為熱度足夠,大桶子裡二、三十隻同時煮的雞隻還能互相入味,一定要在現場做過才會知道技巧。」原來,辦桌一定要有雞湯,靠的就是雞湯留存下的精華,好為其它菜餚提升口感層次。
最令人意外的,莫過於「蒸籠做的冰箱」,以前夏天辦桌為了保留菜肉鮮度,都會將事先切好的菜肉放入蒸籠內層並蓋上塑膠布,按照同樣方法疊到頂層,再用大塊冰塊直接壓住,讓冰塊溫度能夠下降達到保鮮效果,林明燦笑說這可是只有做過辦桌的人才懂的祕訣!過程當然也有慘痛經驗,當年練習蘿蔔刻花時,為了切蘿蔔而不慎弄傷手指,還得用綑電線的膠布簡易包紮止血繼續工作,左手殘留的刀疤,正是為了精進廚藝所付出的慘痛「學費」,如今功力純熟的他笑說:「現在閉眼都能刻花!人家都說切菜切愈大聲就愈『憨慢』,刀片剁到最後都鈍掉了,真正厲害的廚師切菜下手要快又無聲!」